方巴掌大小的赤红桃木匣。
抽开匣盖,黄帛上躺着块黑里透红的墨,没有贴金的纹饰,仿佛由血凝成。
当年听闻画圣将于桃都山飞升,他耗费五年光阴,取北襄凌霄峰顶只在重阳日的日出之际凝砂的一铢丹霞、初秋跃龙门的金鲤额上红鳞、灵丘鹤丹顶的鲜血、江都宫仲夏的芙蕖……八十一种世间至红之物,凝成眼前这一块墨,名唤“桃都”。
“桃都”是专为画圣做的,但画圣那样的人物,信手一挥,就是虎啸猿啼,鸟集凤飞,何须在意笔墨优劣?自然,除画圣以外,也还有三位神品画师。可就拿徐仲皓来说,潘谷虽与他颇有交情,也曾送他许多好墨,却舍不得把“桃都”送出去。
李承舟飞升后,此墨就这么蒙尘了二十多年。潘谷曾有过如童子般的幻想,画圣下凡,用这墨画成一幅神作,成就一段传说。这却只是闲时虚无缥缈的遐思了。
童子只见墨仙人坐在桌前,时而皱眉,时而深呼吸,似乎在犹豫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那水精灯里的寒脂快要燃尽。
童子欲添灯油,轻唤一声潘公,墨仙人侧了下脸,又看了那墨块一会儿,总算阖上匣盖。回头看了一眼柜下那两个花梨木官皮箱,拿起鱼首青铜罩,盖熄水精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