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二人胸中惊悸消散,贺庭兰便又淡然问道:“不知二位昨日来时,可曾看清府衙影壁之上,所书那两行题字了么?”
少卿心头一懔,只依稀记得在那上面确曾刻有些文字,可惜彼时只顾匆匆而过,却也并未太过留意。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苍难欺。”
贺庭兰口中声音虽不甚高,却是字字如锥,足堪洞穿人心,“凡此一十六字,原是本朝太祖皇帝所留,引以为天下为官者戒。只是此话固然乃是出自一片真心,庭兰却觉仍旧略有些许不妥之处。”
“所谓民者,邦本之所在,当以为贵。彼上苍者,冥冥之臆谈,何足尊高?下民上苍,爱毛反裘,实在倒置本末,诚为可叹事也。”
少卿悚然动容,因受兄长言语所感,往日璇烛一席谆谆教诲遂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先生从前也曾言道,天下之昌非在帝胄,非在君子,更同样非在庙堂。而在生民身上一布一麻,万姓口中一饮一啄,黎庶手内一文一厘。”
“不错!不错!”
贺庭兰眼前一亮,频频点头之余,俨然竟颇有些难以自持,“令师真知高论,足见心中怀系苍生。如此殷殷挚诚,实在教人好生钦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