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孙已扯了脸盆架上的毛巾,往衣服里掏着去擦汗,笑着很有几分揶揄的意思:“我说密斯厉,你是没去过意租界是怎么的?沿路看去都是西洋风的小楼,能在那儿安家,就算不是置产,租房来住也是很奢侈的呀!而且,意大利人天生是有浪漫情怀的,既不愿叫商行扎堆,也不爱多盖那种四四方方的公寓楼。因此上,他们意国人管的地界,都是些独门独户还带个大院子的豪宅。还叫门呢,咱这穷酸样就是打人家门前过,还要被数落两句贼眉鼠眼呢。就说我所见到的那一排房子的窗户吧,根本不是用来晒衣裳的,而是各色花卉的一方展示台。你说说,有闲情赏花的人,会沦落到需要跟七八户人家挤在同个屋檐下吗?”
听时,编辑部里许多人都跟着苦笑了起来,然后开始天南地北说些闲话。
“小孙呀,你是不懂,意租界怎么就没有群居现象呢?洋大人呀在生活上是极考究的,单佣人这方面,手粗的只能打打杂,得要手嫩的才有资格叠被铺床。这还没算上厨师、司机什么。对了,还有看孩子的老妈子。你细想想,这些卖苦力的难道也有福气一人一屋不成?真要有那好事,我今儿就办辞职,去意租界当个听差,老来写起回忆录,总也有段阔人生活可以吹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