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张家田躺在仆人房内的床铺上,朦朦胧胧的闭了眼睛。熬了一夜,累是累的,然而精神上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兴奋得很,死活睡不着觉。
他心里装了两个人,一个不用提,当然是叶春好,另一个是昨夜新添加进来的,是雷督理。雷督理昨夜进门之前,分明是看了他好几眼——说“看”其实是不大准确的,那应该叫“审视”,仿佛他是个未落网的贼子,或者未入世的英才。
他一直觉得自己有点梁山好汉的风骨,不是怯官的人,偶尔有点怯大兵,但是大兵如果没带枪,那他也不怕。但昨天被雷督理的两只眼睛那么一审视,他像受了定身法一样,进退不得,真露出怯相了。
一方面怯,另一方面也有隐隐的羡慕。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他姓雷的就是高高在上的督理大人,自己这姓张的,也并不比姓雷的少了什么,却不是在街上混些粗茶淡饭,就是跑来当仆役。
“什么时候,我也坐坐汽车。”他那思绪是东一榔头西一扫帚,在督理和汽车之间乱跳,但事实上是他既没有看清楚督理,也没有看清楚汽车。
越是看不清楚,越要产生无边的想象,张嘉田心中乱纷纷的,躺了个魂梦颠倒。而与此同时,这世上另有一个人,心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