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余墨痕按照遭遇降职以来的惯例,大清早爬起来做些洒扫的工作——其实现在这种处境,不论是什么时候起床,迎接她的都不过是一片黑暗罢了。
她重复着打扫的动作,感觉到自己的心如同古井一般的平静。然而一路打扫到小摘星台的门口,看着那扇不再为她打开的大门,余墨痕的眼睛里突然流出了一滴泪水。
这滴眼泪吓了她自己一跳。她生怕有人看见,赶紧伸手去擦,却又不慎把灰尘揉进了眼睛,眼里痛得很,睁眼也不是,闭眼也不是,眼眶顷刻间便红了一圈,泪水决堤似的愈流愈多,从她那张因为久居地下而日益苍白的脸上淌了过去。
这些日子以来,她强行堆出来的那个坚强随性平静从容的壳子,终于在这眼泪的冲刷之下令人猝不及防地崩朽了。
突然露出本相的脆弱、焦虑、迷茫、无助,一齐用上了余墨痕的心头。她生怕自己的理智被这些心绪裹挟而去,只能难为情地蹲下身,将脸埋在袖子里。
比起人生中所要面对的种种困境,自身的软弱,其实要可怕得多。
余墨痕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呼唤自己趁着没人发现快些站起来,快些离开这里,快些处理掉那些无用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