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换了轻便的装束,像寻常农户的蚕娘一样,用一块帕子把如云的长发包裹起来,沿着后山隐没在茂密树丛间的小路,一路跑下去冬的伤处还没痊愈,冯妙把她仍旧留在青岩寺,万一有什么状况,也好替自己遮掩。
后山长满松木,人走在树丛里,几乎被浓密的树枝完全挡住。冯妙身形娇小,在树丛间灵活穿梭,很快就跑到那晚看河灯的溪水边。她把一双丝履脱下来,提在手上,另一手提起裙角,正要踏着浅浅的溪水走过去。
她把足尖放进水里,想要试试溪水的温度,眼睛四下扫了一圈,最后确定没有人看见。被太阳照过一整天的溪水,表层温暖宜人,底层却凉得刺骨。冯妙深吸口气,正要把两只脚都踏进去,目光忽然扫到下游处,惊得立刻缩了回来。
溪水转了个急弯的地方,有人缓缓站直身子,刚才想必正蹲在水面,被低矮的树丛遮住了。一身再寻常不过的青布衣衫,包裹在挺拔的身躯之外,鲜卑平民装束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柄短剑,双眼注视着水面。少年的脸上,戴着一张傩仪面具,想必是年头久了些,上面的彩漆有些斑驳,可仍旧在夕阳余晖下熠熠生光。
冯妙看清那张面具,心口像被人狠狠敲击了一下,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