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狞厉的美”。[4]
是的,狞厉。但同时,又天真。如果说,面对仰韶文化的彩陶,我们呼吸到的是潮乎乎的生命气息;那么,殷商青铜礼器给人的感觉,则是杀气腾腾又嬉皮笑脸。其中有粗野,有蛮横,有霸气,有威严,也有顽皮和搞笑,甚至“某种真实的稚气”,因为那毕竟是我们民族童年的作品。
只不过,这个儿童堪称“顽劣”。
这没办法。历史从来就不会在脉脉温情的牧歌中进展,反倒经常得踏着千万具尸体前行。李泽厚的这个观点,一点都不错。
殷商文明,注定只能是“有虔秉钺,如火烈烈”。[5]
他们后来葬身火海,也不奇怪。
天命玄鸟
商的这种气质,不太像中国。
殷商的统治跟埃及一样,也是“神权政治”。在中国历史上,也只有商的王宫里,会有那么多“神职人员”。他们相当于埃及的祭司,叫“巫”。另一类高级知识分子,则叫“史”,也叫“士”。史,是管人事的;巫,是通鬼神的。巫和史,就构成了两种文化系统和文化传统——巫官文化和史官文化。
商周之分野,便在于此。
周是重史官的,商则重巫官。巫官的任务,是揣摩神意,预测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