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之下的汝阳城静悄悄的,地上仿佛起了流火,炙热将一切都卷走了,没有声息、没有犬吠,这里已仿佛是一座空城,往年的大暑天虽然比这还热,但大街上总归有求食的乞丐和走街窜巷的货郎,但今年什么也没有,死一般的寂静,这是因为在炙热之下还隐藏着另一种更令人恐惧的气氛,饥饿和死亡,是的,从开春到现在,已经整整四个月未下一滴雨了,周围十几条河流随之断流,无数麦田枯死绝收,夏收已过,收成比去年锐减八成,但崔庆功对军粮的需求却比去年增加了三成,见机早的,在军队未封锁边境前已举家逃亡山南,见机慢或眷恋家园的,当他们已经开始面临死亡威胁时,崔庆功的大军已经封锁了边界,不准任何人逃亡。
比饥饿更可怕的是兵乱,当军粮难以为继之时,能采取的应对办法只有两条,一是裁减兵员;二就是士兵自食,很不幸,崔庆功采取了后一种策略,只供给每支军队一半的军粮,另一半由部将自己解决,这无疑是放开了军乱的口子,从五月开始,在淮北大地上乱军肆无忌惮地施虐暴行,奸淫、抢掠,甚至吃人,无数的流兵散勇成群结队地在城池与乡村间游荡,在暮色的掩护下进行他们的罪恶,甚至连地方官员也不放过,到六月中,被灭门的县令以上官员已达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