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下去,死也容易,半死不活更容易。
长亭低头向下看,地面的人变得很小了,密密麻麻的铺在地上,让人瘆得慌,戏台子上死的那几个戏子早就被前赴后继的兵士的尸体挡住,尸体在台上重了几层,血被天气冻结成了冰,每个死人的脸都苍白极了,有的死不瞑目,有的血肉模糊,长亭眼神淡漠,转过头去,极为冷静地向崔氏说,“你能让我先洗个脸吗?这个样子太难看了,哥哥和蒙拓看了会受不了。“
长亭脸上、脖子上、手上全是血,血水被风吹干了变成了血痕,头发被血痕黏在面颊上,身形狼狈。
崔氏挑眉看长亭,长亭抿唇一笑,“干干净净地见人,是我从小受的教导。我相信,就算崔家再不重视你,这个道理你也应该是学过的。”
崔氏怒上眉梢,却轻颔首算是准了,崔氏身后的丫鬟手脚利索,打了盆热水来,三下两下帮长亭脸擦干净了,长亭昂起脖子迎北风小心翼翼地踩在栏杆前,那禁卫怕她逃脱时时刻刻就守在她身后,她在等他们来,她不知道城外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如今最大的变数,是她。
蒙拓和陆长英的个性,她了解。
她站在高台上,若有不慎,坠落下去便是头破血流,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