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是女人的事。只有最没有用的怨妇被人欺负了,找不到说理的地方,才会把自己吊死在枝丫上,让风吹起衣角,让头发撒满了面庞,让无助的三寸金莲在空中摇荡。老鱼叉这样火烈的人,就是死,除了寿终正寝,他只能死在刀山上,死在火海里。他再也不能死在屋梁上啊。是被谁欺负了?在王家庄,只有老鱼叉这个“高级社员”欺负别人的份,谁还有胆子欺负老鱼叉?没这个说法。不能够哇。
“怎么会的呢?”端方不相信,低声说。
“哪个晓得。已经是二回了。”兴隆忧心忡忡地说。
“究竟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老爷子没这么软过。——问问他呢。”
“问过。”兴隆说,“他不说。什么都不说。”兴隆拧着眉毛,抬起头说,“你也不能撬他的嘴。”
端方说:“那也是。”
老鱼叉躺在床上,很粗地进气,出气。看起来性命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兴隆突然想起来了,问:“你找我有事的吧?”端方说:“哪儿,没事。想和你说说话,看你不在那边,就过来了。”屋子里热得很,也挤得很。端方觉得自己碍眼了,人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是一个外人,塞在这里总归不好。端方就顺着次序对着一屋子的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