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平静地过去了。星期三的早晨老文告诉我一个消息:赵外老太太已经从外州县回省,昨天下午打发人来接了虎少爷去,并且说得明白,这回要留虎少爷多住几天,请姚老爷不要时常派车去接他回家。我听着,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我想:为什么又来扰乱别人家庭的和平呢?
下午老姚来通知我,他已经替我订了星期六的车票(他还交给我买票的介绍信),并且讲好星期五下半天他们夫妇在外面馆子里给我饯行。从他的谈话中我知道他的太太今天不大舒服,又知道他等一会儿要到赵家去。我问他小虎这回是不是要在赵家久住。他先说,外婆刚回省,接小虎去陪她,多住几天也不要紧,反正学堂已经放暑假,不必温习功课;后来他说,后天就要接小虎回来给我送行。最后他又说:“这两天天气热起来了,车上很不舒服,你不如到了秋凉再走罢。”
我自然不会听从他的话。他走了。我想到赵老太太的古怪脾气,我有点为姚太太,为这一家人的幸福耽心。可是老姚本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这一天的确很热。我没有上街。我搬了一把藤躺椅到窗下石栏杆旁边,我坐在躺椅上,捧着一卷书,让那催眠歌似的蝉噪单调地在我的耳边飘过,这样消磨了我的整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