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死人,”堂倌毫不在意地答道,好像这是很平常的事。他朝我用手指指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轻蔑地动一下嘴添上一句:“在这儿怎么看得见?”
又淹死人!怎么我到处都看见灾祸!难道必须不断地提醒我,我是生活在苦难中间?
一个胖女人用手帕蒙住脸呜呜地哭着走过去了。她后面跟着一个老妈子同一个车夫模样的男人。他们是从河那边来的。
“这是他的妈,刚才哭得好伤心,”堂倌指着那个女人说。“她是寡妇,两房人就只有这一个儿子。”
“什么时候淹死的?”我问。
“昨天下半天,离这儿有好几里路!年纪不过十八九岁,说是给人打赌,人家说,你敢浮过对面去?他说声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浮过去。昨天水太大,他不当心,浮到半路上,水打了两个漩儿,他就完了。尸首冲到这儿来,给桥柱子挡住了,今早晨才看见,他妈晓得,刚才赶来哭一场,现在多半去给他预备后事。”堂倌像在叙说一个古代的故事似的,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
我不再向他问话,疲倦地把头放在竹椅的靠枕上,阖上了眼睛。我并没有睡意,我只是静静地想着小虎的事。
大概过了半点钟罢,一切都早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