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见是钱度,问道:“听您家人说,您去了承德,回来了?”说着便蹲了个福儿。钱度这才看清芳卿脸色又青又白,眼泡儿腮下发淤,仿佛几天没睡,又像是哭过,眼睑下带着薄晕,目光也有些呆滞,因说:“雪芹在家吧?孩子们还好?我正要去你家呢!”招手叫过一乘轿子,说道:“瞧你身子骨儿这么单弱,走着来了?就穷,何至于到这分儿?请上轿,我骑牲口,一道儿走。”
“我们都不会过日子,当家的又没了差使。”芳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忸怩地看了看那轿子——她委实也是走不动了——说道,“新搬来张家湾,曹家老族里上下都得打点,还有左邻右舍……欠人家的也就不少。今非昔比,真的是穷了……”
“你跑老远的进城做什么?借钱么?”
“我昨个儿就来了……大毛、小毛都出痘儿,透不了疱儿,浑身发热。我……我来痘娘娘这儿许愿……”
钱度一怔:又是患这个!但他已经听得多了,已不觉意外。只跺脚叹道:“黄鼠狼单咬——嚯!这个雪芹也是的,也信这个?叫你一个女人跑这远的路弄这无益的事!”芳卿道:“他不叫我来,我说进城借钱抓药才出来……”“别说了,”钱度道:“咱们赶紧儿走!”
于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