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人家一伸腿就……你这忤逆不孝的种子啊……你这苦命的黑牛儿啊……”说着,诉着,揉搓着又放了声儿。
刘铁成听着他这份山东人人皆知的家史,牙咬得咯吱吱响,他已经有几分信了。
韩刘氏哭了一阵才收声,颤声抽着气,抖着手扳起糊里糊涂如在梦中的刘铁成的前额,说道:“叫姐姐好好看看你!四十年了,你依稀还带着小时候模样——眉棱骨边原有块小疤,是你上树摘柿子摔了的,姐姐为这还挨打来,怎么没了?倒留下这么大块刀疤?”
“……兄弟……走黑道儿,”穷家小子从不照镜子,刘铁成哪晓得原来有疤无疤?这里被人削了一刀却是真的,听韩刘氏问,便苦笑道,“这些事是免不了的。”韩刘氏像看不够似的上下抚摸着刘铁成,絮絮叨叨哭道:“可苦了我兄弟了……姐姐也不容易呀,自嫁了韩新朝那个老死鬼,穷得叮当儿响,哪里有钱寻兄弟?这几年过好了,听说你在东平湖又出了事,叫官军杀了……哪成想在这儿见这一面!”
诸如树上摔下、小荷包儿、长命锁之类的琐事,刘铁成闯荡多年,干了杀人越货的勾当,哪里忆得起来?但这类细碎家常絮语由一个哭哭啼啼的“老姐姐”说出来,世人谁能不信?听到此处,刘铁成嘴一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