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进深后,她抬目环视四处,见这厢房即便外表看來何其颓败、何其落魄,可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边儿保留着讨吉利的东瓶西镜的格局,陈设不算稀疏、且收整的井井有条干净非常。
已然落魄到了这般的境地,连自己的身份都成了一个秘密,却还哪能指望着有下人竟日悉心伺候、殷情收整?这屋子该是大太太自己竟日收拾的,由此可瞧出这位太太的性子委实爱净、讨厌杂乱。且……她似乎沒有被这样无望的生涯击倒,她的心里还染就着一团不屈不甘的火。
凤凤将步子停在一道打下的帘幕前,出于礼节未敢再进。隔着帘幕颔首敛襟,对里边儿映出的一圈乌沉色的人影行了个礼:“奴才,给大太太请安!”于此心中起了一脉激动,那情愫不可控住。旋即这双膝就沉淀的有如濯铅,凤凤面上神色动容,身子一点点跪下去,感知着大太太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她情念一动、心思一起,启口动情、不再隐瞒:“大太太可还记得,十八年前在您出事之后,便主动向老爷请辞、告老归乡的老管家?”
大太太的身子登然定住,隔过帘幕瞧见她足步一踉、摇了两摇:“那管家是我心腹……你究竟是谁?”前半句是在自语,铮又一扬声,曼曼声色里带了颤颤的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