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敞亮的暖阁里按序坐了四五人,有种冥沉闷的压迫感。
上首的太皇太后不是十分威严的长相,一般上了年纪的人,脸架子相较年轻时都要柔和许多。但若说慈眉善目,断断也谈不上,一个鞠养教诲了两代帝王的人,她在精神上所施以你的重压是无形的,无所不在。
至于底下两侧陪坐的,必然有皇太后和太妃,只是人多,无法判断谁是谁。原本她们把她传来,像看猴儿一样看她,也不让她感到多忐忑。然而这群人中间掺进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她望了一眼,心里便一颤——那是深知的母亲,果勇公福晋。
薛福晋站了起来,她一身缟素,面色很憔悴,大概是哭得太厉害了,眼睛仍是浮肿的。爱女骤然离世,对她的打击空前大,嘤鸣冲她蹲安,她扶了一把,勉强笑道:“老佛爷和太后、太妃们都是极和气的,你不必怕。”说罢引她给在场的每一个人磕头,说,“这位是太后主子,这位是敏贵太妃,这是荣太妃……”
姑娘行礼如仪,行动举止没得挑拣。敏贵太妃搁下茶盏,不无惆怅地叹息:“瞧见这孩子,就像瞧见了大行皇后。两个人身段差不多,一样得体,一样进退有度。”语毕抽出手绢来掖泪,“可惜了皇后,这样大好的年纪,天命不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