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半月,墨海每天就在这方边陲小镇吃了睡、睡了吃,吃的是酒家客栈的剩菜叶子,睡的是某块沙石底下,跟沙虫抢地盘,偶尔没捡到剩菜,还能揪一大把沙虫出来烤,淋上树叶汁,甭管美不美味,反正吃不死。
既然吃不死,那就往死里吃。
墨海一向是个心大的,寻常人这么吃下去早就找郎中去了,十来天过去,墨海终于明白,这世上大概没什么东西能让她把自己吃死。
其实还有一种死法。
对于生逢战乱年代的人来说,饿死是最简单的,可这又是最难的。
那是墨海头一次想要离开小镇,于是踏上了漫漫无涯的沙漠战场,妄图以一人之力横渡这片沙海。她在此处有幸目睹饿疯了的同类饿狼一般扑向沙场上另一名同类的尸体,咔吧咔吧,鲜血流了满嘴,瞪得通红的双眼完全不似人类。
墨海揉了揉有些微颤动的小心脏,平息横渡沙海的想法,也平息了饿死的念头。
怎么死不好,偏偏要饿死?
有病啊。
沉沦的日子还在继续,沉浮的世道却开始有了起色。
那一天,墨海吊儿郎当的甩着裤腰带上的绳索,赤脚走在沙尘遍地的路面上,蓬头垢面跟个乞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