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走,无论多远,无论多久,总有一只野猫远远跟着他,从黄昏到永夜,从暖春到严冬。
她和纪眠风的关系,一言以蔽之,冤孽。
那个小孩子从懂事开始,就没给过她好脸色,每天不是“走开”,就是“不用你管”“别跟着我”,她自认对他仁至义尽,毫无亏欠,甚至倘若她追究一些,倒是他欠了她不少,可不知怎么,每回都是他像债主,她像负心汉。
不出所料,纪眠风寻到一处漆黑无人的夹巷,弓着身,咳得厉害。她素来知道他的病症,重在平日衣食住行样样精心的保养,一旦发作起来,并无什么有效的缓解,基本靠硬抗。他小时候活得不见天日,先天不足硬生生拖成了后天痼疾,如今,东宫的人金尊玉贵地供着他,只是,依照他自暴自弃自轻自贱的本性,大约谁提此事,便要和谁翻脸罢。
眼见他扶着墙慢慢跪坐,最后手上也没了力气,一个人倒在黑漆漆脏兮兮的小巷,梦尘忽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恻隐,不知是不是失去九尾的这几年,她日渐修行出慈悲的肠怀,关心起凡人的生老病死,内心暗叹了一声冤孽,走上前,将他扶坐在墙边,“坐好,吸气。”
“走……开……”
这么多年,没半点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