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他才脱去冗繁,脱离了陈郡谢氏,开始找他要找的人。
于是有了后来巫蘅在马车上看他的那一眼。
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视。巫蘅把污浊世间最后的那一丝雪色都镌刻入混沌的意识里,他一定是她的救赎,在刘敬没有回来的时候,她是那么想的。
她被一只从门缝里伸出来的手,将头发一拽,连着头皮狠狠地拽了进门。
“郎君,你在看什么?”
谢泓放下手中的竹简,有些说不出的惘然,“没看什么。走吧。”
十月天,没道理沿途竟下起了雪,路上积了薄薄一层。谢泓的马车在封山雪路之间行不通,后来干脆弃了官道,但雪势反倒愈演愈烈,丝毫没有歇脚的意思。
谢泓开始有些嗜睡。
他的身子骨早已大不如前,这两年为朝局衰颓,朝中大权旁落入江州刺史桓玄手中,他在其间奔波斡旋,劳心费神,又不顾惜身体,染了不少病,断断续续的几乎从未好过。
这一天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少年时,他在草垛外给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女弹琴的事,多年没有碰过丝弦,他早已忘了手指拨在细丝上的触感,是怎样的流畅轻盈,闲逸潇洒。
草垛里怯怯弱弱的声音,渐渐与一张脸重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