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消散无踪,留下的全是恐惧。
他甚至开始羡慕司马奕。
后者还能囫囵个离开台城,虽说爵位一降再降,且终身不得自由,好歹不用时刻担心项上人头。换成自己,是否能活着离开台城,当真是个未知数。
司马曜额头冒汗,嘴唇青白。
王太后满意颔首,自始至终,情绪没有太大起伏,反而让司马曜更加害怕。待她离开太极殿,返回长乐宫,司马曜才敢长出一口气。
坐在内殿,看着低眉敛目、貌似恭敬的宦者和宫婢,不由得连连讽笑。
亏他以为自己能忍,能熬过郗愔,能算计桓容,能超过历代先帝,执掌朝堂权柄!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
梦醒得实在太快,看清自己才是被人按在拇指下的蝼蚁,他竟开始羡慕司马奕。
疯狂?
做个疯子至少能活下去!
他呢?
他又该怎么办?
夕阳西下,司马曜呆呆的坐着,许久未动一下。
建康城,青溪里,一辆牛车行过长路,跨过两条溪水,停在丞相府门前。
赶车的健仆收起长鞭,利落跃下车辕,上前叩响辅首。
门房应声,见来者竟是郗超,不由得大吃一惊,立即往前院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