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在那里的时候,全身就仿佛笼罩着一层极其柔和飘渺的光,让简陋杂乱的平房和狭窄老旧的窗棂,看起来都仿佛格外有韵味。
这不是罗缪尔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他呼了口气,终于坐到床沿边,低头仔细打量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再次确认了那微光从何而来——太白了。
就像是雪白优美的大理石一遍遍打磨雕凿后,经过时光和岁月的洗礼,仍然光洁如新,在周遭越来越沧桑和老去的世界里,仍然自顾自焕发出天真又凛冽的光彩。
为什么呢?他嘲弄地想道:这明明是个怪物。
他母亲是个结婚生子后还迷得他父亲神魂颠倒的贱货,他也是个天生就被改造的,超出了常人伦理的怪物。
罗缪尔缓缓探出手,却没有真正落下,隔着一指头的距离从司南毫无知觉的侧颊上滑过。
他还记得当年自己很小的时候,曾经满怀愤怒和嫉恨地坐在花园里,等待载着“那个女人”的车路过,想看看那张多少年来令自己父亲念念不忘的脸到底能长成什么模样。他已经忘了那个女人具体的五官轮廓,但亲眼触目那一瞬间,其惊心动魄的魅力,和由此而滋生的扭曲的厌恶,却深深保留在了他心里。
那种象征着不祥的吸引,和预兆着悲惨命运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