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碰过昔日不离手的琴,自是因为,还在恪妃三年孝期。
那是他永生愧对她的罪疚。
不能保护她母妃周全,甚而假言隐瞒,编造一番让她平空欢喜又终是绝望的假话,好让她相信,恪妃未能如约入齐,是因南秦宫中御医,有了法子医治恪妃的失心症,要将疯癫多年的恪妃治好,再送来北齐与她母女团聚……他深知,当她听着这般谎言,有多少欣喜,日后定有多少对他的失望痛恨。
可这谎,不得不造。
尔后,一错再错,辜负先帝所托,辜负她所信。
哪怕如今相见,她云淡风轻,不言过往。
可在她面前,他终是一世不能自恕的罪人。
“新弦趁心,还是旧弦应手?”
尚尧擎杯斜倚,似笑非笑问。
“趁不趁心,陛下应从曲中听。”
昀凰莞尔。
第九章 下
素手凝,娥眉低。
玉徽朱弦,琴心初定,一时恍若风悄雪停。
沈觉闭上了眼。
不知她会弹哪一曲,此际该是应景的梅花弄吧,深心里又微渺的盼着,会是思旧的故人吟。却听一点清音发朱弦,昀凰展眉启唇,宛声吟唱:
陟彼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