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公子揽衣而坐,一身白袍散曳清垂,左手按弦,右手执尺,几下拨弄调了音。
铮铮然几声清响渐次而起,他澹然垂眸,既而低低开口,澈然朗润的嗓音和着乐音唱起了支曲子--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莫慰母心,莫慰母心……”他续着唱这一句,一遍接了一遍,手上动作不觉间略重了些,音色转而便带出了些怆然……
阿荼静坐在一旁的甘棠树下,耳中听着这挚切而沉郁的曲子,看着眼前风华雍雅的白衣公子,目光不由微微恍惚……
初生时,那个裹在襁褓里,脑袋巴掌大,嘴巴小得蚕豆一般的嗜睡嫛婗;
三月时,那个躺在羔皮小藤床上,总喜欢胡乱啃东西的懵懂婴孩;
三岁时,那个在草木皆兵的变乱之夜里,固执地想要拉开一张弓弩的稚儿;
五岁时,那个初初习字,每每兴高采烈地拿回她面前献宝的伶俐幼童;
十一岁时,那个敏悟沉静,却因她在暑天出了屋子便蓦然忧急的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