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微微垂了眼,一时静默,良久无语。
“我,亦父母双故。”半晌后,他方缓缓启声道。
她看向他,略略弯了弯唇角,继而垂眸,眼底的神色怎么也辨不清……
她幼失怙恃,孤苦无依,为人掠卖。他同样双亲早逝,却有视之如己出的叔父悉心照拂,诱掖教导,而今已是一方执牛耳者。
真正天渊之别,贵贱如云泥。
一时间,两对默然,良久,他方重开了口,问:“河东郡那边,似这样的情形多么?”
闻言,她怔了瞬,然后轻轻点头。
秦始皇帝续建阿房宫,大兴土木,而荆楚之地林泽深广,多有良材。于是年年都要自河东郡征发数千民夫,采伐材木运送入秦,十多年间,不知多少闾左庶民死在了途中,以致百姓怨怼。
“会稽郡位于川流交汇之处,湖泽广布,盛产珠贝,以前始皇在位时,年年须上贡明珠五十斛。”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方开了口,沉着声道。
“自秦二世承位以来,变本加厉,珠贡增了两倍,郡中年年为此殒命的采珠人不知多少。”
项羽神色全不似方才的恣肆与放涎,他振衣起身,阔步走到西壁前,目光透过壁上半启的菱形横棂窗,落向无星无月的寂黑夜穹:“十七年前,西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