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双目已盲,眼皮塌了下去,看着有些可怖,又因为这几日连催内力,越发显得形销骨立。
“佛家慈悲,所以他们是故意减少了药量,给这些人一线生机,才能让你甘心被困在这里,还虚耗你的内力,就算破关也难。”端清垂下眼睑,“铜浇铁柱不若画地为牢,算计你的人倒是了解你。”
色空道:“见死不救,遇厄不渡,非吾辈也。”
“你有渡厄之心,但无相寺已成劫厄之地。你救得了这四十余人,便要舍寺内千百人?”端清的疑问说得毫无起伏,仿佛只是一个平淡的直述,却偏偏最震人心魄。
“舍小为大,取多弃少,这的确是自古以来的大局观,然而……”色空低声道,“泰山压顶,事到临头,谁有真甘愿成为被舍弃的那一方?”
停顿片刻,色空继续道:“无相寺自开国以来日渐坐大,到如今僧人已多不诚之心,沉湎于世俗,不甘于佛偈,被红尘名利遮掩了眼,却不晓得酒色财气俱是毒。此番大劫,未必不是一番历练,经烈火方能涅槃。”
端清道:“倘若未能涅槃,而是化为劫灰,又如何?”
色空摇摇头念了句佛号,道:“成败枯荣自有定数,以平常心对待,顺应天意。”
端清默然。
他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