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罗亭,湘妃帘半卷,素纱在夜风中飞舞,亭角的宫灯不知何时灭了两盏。
    “去娑罗亭歇一歇,我有些晕。”六娘死死揪住自己的衣襟,真红薄纱褙子跟冬日大披风一样厚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肩舆慢了下来,贞娘看着六娘半探出身子欲呕的模样,赶紧让宫人们去娑罗亭布置。
    卷起了竹帘,束起了软纱,添了宫灯。肩舆停在九江池边,一众内侍宫女们肃立亭下。
    九江池乃一池活水,自洛河引入内园,此时水面上的荷花已谢了,一池的碧叶在这早秋还未枯黄,但也不如盛夏里那么层层叠叠占去大半幅水面,有些银光在稀疏了的荷叶从中亮晶晶地一闪一闪。六娘头一回留意到,蛙声原来这么响。她靠在亭边,水腥气和荷叶香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在翰林巷给翁翁守孝的三年里,夏夜里,她和阿妧常常夜游明镜湖,惜兰和金盏她们几个划着木浆,小几上放着应时的瓜果,自然少不了阿妧亲手做的各色冰碗,她们俩喜欢说些什么来着?其实只过去了一年,怎么想起来却模糊得很了。婆婆抓着过她们两回,后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她们采了莲子,便罚她们去做莲子汤孝敬长辈们。
    贞娘轻轻给她披上披帛:“入了秋,夜里凉,早些回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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