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魚,再用毒針麻醉,整個地吞吃下去。
認識亨利那年母親還在世,被鴨脷洲的英國駐軍聘去洗衣打掃。十三歲的水水跟在後面,拎著裝肥皂火斗的籃,穿著水洗泛白的藍布衣裳,驚奇地四處打量。常年跟著阿爸阿媽在海上漂著,她的皮膚變成蜜色的黑,觸目之處全是寬廣的海域,一雙眸子也癢得亮閃閃波瀾壯闊,看誰都寫著毫不掩飾的好奇。只可惜稚子直截了當的眼神交流從來都是單向,大人的眼中染了世俗塵污,望向她黑白分明的眼,格外容易映射出自己的臟。於是他們要麼訕訕躲開,要麼空洞地滿目莫名。只有校場門口站崗的亨利,一雙分不清藍中帶綠還是綠中帶藍的乾淨眼睛迎著她視線看回來,附贈一個不分國界語言的微笑。
彼時九龍灣的海已經被膠鞋廠的污水染得發了黃,難得見到竟有人眼睛顏色和當年海水一樣顏色。水水便格外喜歡望著他,在他眼中尋找時光倒流,好日重歸。去的次數多了,兩人逐漸熟絡。不站崗時,亨利時常跑來找她,手里從不是空的──鋁盒子裝的黃油餅乾,透明玻璃紙包著的糖果,或者只是一顆小石子一朵小花。訓練的結果驚人,她一見到他走來,便像是見到主人的幼犬般搖頭擺尾興奮得雙眼發亮。
開埠以來,香港並不少見藍眼睛高鼻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