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泉之下,想必也是含笑的了。
——可寒千岭要真是接纳所有的一切,心里压下了全部的怨尤,紧攥的拳头里,又怎么会从指缝间渗出血来?
他不甘心,可不甘心没有用;他不服气,但不服气也了无益处,纵是满腔的意难平,最终也都一口和血吞下,化作一句强撑的“我骗了你,任杀任剐”。
从来不是洛九江亏欠寒千岭,一直只有寒千岭有愧洛九江。
哪怕是洛九江现在就拔出刀来把他杀了,那也只因为寒千岭对不起他。
寒千岭平素清冷声线如今已全然破音嘶哑,他声带崩裂,字字啼血:“洛九江,我叫你滚开——”
洛九江眼底有悲,那悲意染红了每一寸眼眶;洛九江眼底有怒,那怒火熊熊直烧天灵,他骤然抽出腰间澄雪,怒喝道:“寒千岭!”
往前数十八年,洛九江从没这样怫然地叫过寒千岭的名字,再往后数几千载,他仍未有过如此不客气地道出寒千岭的全名。
一生一世,洛九江只这么叫过寒千岭一次。
那一刻寒千岭整颗心脏都像是被浸入烧的滚沸的热水中烫过一次,先是剧烈地疼,随即就疼到麻木,不再有一点感觉。他苦涩而僵硬地轻声道:“收刀吧,问心雷不是能拿来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