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刻他闭目拧眉,双膝一曲,咚声跪在姜越面前,一张脸上虽还冷硬,放在膝头的手指却已攥紧了云纹补褂的袍摆:
“学生无能,有负师父厚望……学生罪该万死!”
“你是有罪。”姜越收回的手也在袖下捏成了拳,“你身在京中为官,身在宪台为丞,本该肃正纲纪、纠察百官,如今却顺由你爹唯法是尊,被内阁逼成了迫害忠良的同谋。你负的不是为师的厚望,而是天下万千冤民与爱民之官的厚望……事到如今,竟还不思弥补!”
张三即刻伏地:“学生夙夜不寐、茶饭难安,自想弥补过错!可……”
“既然你想,就没什么可是。”姜越打断他,“你马上放还李知州尸身,让李公子携父返乡。”
“可师父,”张三撑起身看向姜越,“在案之人既亡,按制需待文书交归才可放还尸身,此乃朝廷法度,我也不可——”
“朝廷法度?”姜越身后的李偲忽而出声,颤颤截住张三的话。
他摇晃着魁梧的身躯,扶着桌角站起来,双眼瞪似铜铃,难以置信地望向张三道:“我爹他死了……没死在天灾洪水里,没死在饥荒痨病里,更没死在那一路上,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京城,连我都没见上一眼,却被你们这些个狗官一板子一板子……活生生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