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清晨,照旧是个阴云密布的日子,交织着沉重的雨气堆积在低空,将原本通透的海岸风光密封。
真是个好天气,对葬礼来说。
李玫宇这样想着,一动不动地矗立在追悼厅外,昂着头强迫自己不去注意搅人心慌的安魂曲。视野中,仿古的灰色飞檐斜插入霄,建筑物竟有种险峰般的巍峨肃穆。
黑色的衣装包裹着一具一具悲恸的躯体,匆匆来匆匆去,脆弱柔软的小白花掉在水泥地上,重迭的瓣被撞碎。
吊唁的人不多也不少,有旧识,有亲戚,有学生,有陌生人。有人听说过他入狱,有人感叹他运气欠佳,有人到头只了解他是个优秀的大学教授,还有人只记忆着他儒雅高深的一抹掠影,却没有任何一个,知晓他留给别人的伤疤。
鞋跟的声响,保养完美的胖手上套着的两只金镯碰撞,因长期授课而不适清着痰的喉咙,拂去鞠躬留在衣着上褶皱的窸窣。从繁乱到冷清,窃窃私语在风中吹散。
她身边的年轻男人面无表情,眉心微皱带着蹙起的冲动,紧绷的唇和下颌线条勾画出了冷漠凌厉。他动身向前,她挣扎着,退了一步。
不多时,厅中有歇斯底里的刺耳女声传来,像是破旧物件失去主人珍惜后的被拖拽得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