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忽而静了许多。陆青过了保康桥,不由得往左边街口望去。三年前,他便是和王伦、方亢等人在那街口的小茶肆相会吃茶。茶肆仍在那里,棚子两角各挂了只白纸灯笼,里头只坐了三五个人。棚子左角,有个人独自坐在那里,正凑着那灯笼光在读书。陆青一眼认出,是方亢。
    方亢三十出头,是来京城应考的举子。落榜后并没有回家乡,仍留在京城。王伦设法托人,帮他入了京籍。他便靠教几个童子读书糊口,继续应考。他身量瘦高、骨骼长大,脊背原本便有些弓,这时坐在那灯下,越发显得弯崛奇突,如一株倒伏的枯柏。陆青那回见他,先就想到一个“硬”字。骨硬,性子更硬,丝毫不知转圜。
    陆青缓步走了过去,见方亢仍穿着那身襕衫,只是那白布早已发黄,肩上、腋下、衣角缝补了许多处,针脚粗斜,自然是他自家缝的。他比三年前更加瘦削,衫子架在骨骼上,到处尖突空荡。陆青轻声唤道:“方兄。”
    方亢抬起眼,高耸眉骨下,眼窝越加深凹,幽黑目光里藏着一股暗火。他盯望了一阵,才认出,忙站起身,唤出陆青的号:“忘川兄?”
    陆青叉手致礼,方亢忙也将书卷搁到桌上,抬起双手回礼,却又想起桌上积了摊茶水,急抓起了那书,书页已被浸湿。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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