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了。
他一分神,竟忘了留意外头,不知到了哪里。车子行了一阵,忽然停了下来,吴管家在前头下了车,朝旁边走去。走了十来步,停了下来,静了半晌,又返转回来,上车驱马,车轮又滚动起来。行了约半里路,张用听到河水声,应该是五丈河上游。车轮下随即响起木板轧轧声,车子过了桥,旁边不远处响起打铁声,声响极倔重。张用笑起来,是新酸枣门外五里桥。那河边的老铁匠姓陶,是他父亲故友,脾性极硬,艺高人傲,和人说不上三句话便要争吵,人称铁核桃。如今已经年迈,那打铁声不如以往那般峻急,滞缓了许多。哪怕如此,那倔气仍在,他也仍能拿铁块解气。他那父亲却已死了,无知无觉躺在那坟墓中。
父亲死时,张用并未如何伤心。这时心里却隐隐一痛,父亲生前那般爱木艺,随意捡到一截树枝,都舍不得丢,都要拿在手里轻抚一阵,看它是何等质料,能做成何等器具。成了器具,便有了用,也便有了命,不必枯朽在路边。然而,遍天下树木,丛生密长,千年万年不休,父亲却再也伸不出一根指头,再摸不到一根细木。想到此,张用眼中不觉涌出泪来。
不过,他旋即想到,除了爱木,父亲更好静。没有活儿时,他便坐在院中那棵杏树下,望着天,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