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暄自离开那晚,冒雨夜行,披星戴月,一路向阳川走得步步坚定。
实则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阳川是他的家乡不假,但他早已家破人亡,十岁之后就跟着孟醒四处游历,早已说不清自己的根落在了何处。离了孟醒,他本来只觉得颓唐失意,后来大雨彻底阻隔了他的视听,眼前是草木间蒸腾的蔽眼的雨雾,耳边是喧哗吵闹的哗哗雨声。
——原本可爱的事物忽然都变得面目可憎,让他千方百计压抑的难过冲破了理智的闸门,和着雨水在他脸上恣行。
那个狼狈的雨夜里,沈重暄第一次对未来感到一阵怅然的迷惘。
决定回去阳川,不过是对故址尚存一点念想。
至于这念想是有关沈家一夜潦倒的惨痛,还是有关春光之中忽逢孟醒的惊艳,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想随意寻个去处,打发了这颗觊觎着自己的师父的蠢蠢欲动又无处安葬的心。
然而生意场上的商人的情报网不能不令人咋舌,他和孟醒分离的消息很快传回几位叔伯的耳中,沈重暄初至阳川,离家还隔着几个县,已有大伯书信递至,问他将来有何打算。
沈重暄一个脑袋两个大,拼了命地组织起一堆文绉绉的词句回应了大伯的试探,下一刻又是三叔派人过来,言说要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