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伯琛攥着玉佩不撒手。我害怕他一怒之下直接扯断绳子。我想抬手制止他,可惜胳膊没接严实,抬不起来,只好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把绳子给绷得松了点。
按理说,这玉佩本就是他的东西,还就还了。但我又莫名地觉得,这玉佩若是真还回去了,我们之间有些东西就跟着断了。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还是不要作死的好。
钟伯琛拿大拇指细细擦着玉佩,把上头的血迹给擦干净了,又低头仔细打量我。我看着他那深邃如夜的眼睛,忽然有种掉进井里扑棱不出来的焦躁感。他在难过,我懂。但是他难过个什么?就因为我说想让他当皇帝?一般人若是有了能当皇帝的机会,不得跳起来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然后就地打滚感谢上苍?偏偏我们钟大丞相反其道而行之,这般出尘脱俗。
因为我是躺着。我从这个角度仰视钟伯琛的面颊时,忽然发觉钟伯琛的眼睫很长,跟个细栅栏似的,把他那探究的目光分割成了好几个片段,发散着将我浑身上下都洞察了一番,刺得我心里发痒。我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夏夜,我立于海边,看悬在天际的那轮明月。月点波心一颗珠,本应是安谧美好的场景,却偏偏令我感觉到了春水东流般的绵绵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