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我久违地失眠了。孤殿梦回, 偌大的嘉明殿寂静如斯。我起身披好外袍, 听窗外夜雨滴空阶, 满心的情绪萧索。
我也不知自己在愁些什么, 迄今为止,日子虽过得一波三折, 但好在没有虚度, 亦没有偏离方向。也可能,我不是在惆怅, 而是别的什么说不出道不明的别扭情绪在瞎折腾。
我点了一盏油灯, 守夜的陆久安闻声而来,问我有什么吩咐。我想了想, 忽然心生一计。本着“众人皆睡我独醒, 不如吵起来搞事情”的原则, 我让陆久安去传苏澈入宫协商事宜。
陆久安探头往外一瞅:“殿下, 已经三更天了,外头还下着小雨。您……”
“急事,速去。”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心里始终对广淄治水一事惴惴不安。我手里压了四五份折子,全是工部和户部上奏的。广淄一代, 按下葫芦浮起瓢。贪官污吏倒是查杀得差不多了, 老百姓却自乱了阵脚。
早在上个月初, 不知何人泄露了负责修缮的人员名单, 导致人人皆知此次的负责人实为之前三次因治水失败而受到惩处的罪臣。老百姓承受不起治水失败的后果, 抗议者、示威者, 乃至拖家带口离开广淄去投奔亲戚的比比皆是,一时间是人心惶惶,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