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手褪了出来,改换脸。
——埋进段荣春的一只手掌里。
她流眼泪的时候即使身边无人,也是无声无息的。可以称得上最引人心疼的哭法,十余年来鲜有敌手。儿时母亲父亲一看到她如此作态就只顾得上哄她,连她犯过什么错都一笔勾销。
也不知是何等冷血无情之人,才能让一个姑娘如此哭泣。
听掌中传来的几不可闻的啜泣声,段荣春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在宫里浮沉十几载,从小太监熬起,给失势的贵人递过白绫,为窥探秘辛的宫女灌过鸩酒,也下令打断过其他太监的骨头,却从来没有人敢握住他的手,将脸埋进去涩涩地哭。
听着有一下没一下的乖巧的吸鼻子声音,他竟然不觉得恶心。
小宫女如三月桃花瓣般年轻的脸颊无疑是柔软的,和他的手的触感形成极强烈的反差。
段荣春虽然做到宦人之首,但他也是从粗使太监起来的。早些年每日做工,可惜了他手型清秀肤色白皙,掌中的茧子却又硬又深,但他也没有去掉它们的打算。
现在,那张娇嫩的脸未隔寸缕地触及他的掌心,泪水一粒粒滚进他手里。
那眼泪好像有温度,从她身上渡到他身上。
有些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