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当然明白尉迟恭的言下之意,却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只见他左手握拳抵在唇间,久久才道:“我亦知如今深遭忌恨,朝不保夕。然我若是逼宫犯上、谋逆篡位,何等凶险……”
尉迟恭闻言不由仰头大笑。“当年微臣跟随殿下二人双骑挑衅窦建德十万大军,来去如风出入无忌,莫非便不是凶险?”
李世民心下惨然,许久方苦涩道:“敬德,骨肉相残、古今大恶,我……”
“微臣出身寒微,不识诗书、不知义理!”哪知尉迟恭根本不愿听李世民说那“道义”二字,立时梗着脖子打断了李世民。“微臣只知,那寻常农家兄弟分家时,为了那一陇田地尚且要将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何况殿下如今争夺的家当是这整个天下?”
李世民登时哑口无言,只闭紧双目迟迟不语。
眼见李世民始终犹豫不决,尉迟恭亦知不可逼迫太甚,这便一屁股在李世民的榻旁坐了下来,抚膝长叹:“殿下切莫再做小儿女之态。如此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殊为不智、不勇!”他凝目望了李世民一阵,身体一挪又单膝落地执手为礼,杀气腾腾地道:“所谓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受制于人,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李世民久久无言,面上却是倏忽数变,冷汗涔涔。过了很久,他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