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伙计坐在那边贴鞋面,有两个人向他们这边望过来,仿佛对他们很注意似的。她也没有等他回答,便在他身边走了过去,走回家去了。
以后她注意到,每星期日他总拿着一卷衣服,到那公用的自来水龙头那里去洗衣裳。想必他家里总是没有什么人,所以东西全得自己洗。
平常在弄堂里有时候也碰见,不过星期日这一天是大概一定可以碰见一次的。见面的次数多了偶尔也说说话。他说他是在一个印刷所里做排字工作的,他是一个人在上海。
五太太房里的日历一向是归小艾撕的,从此以后,这日历就有点靠不住起来,往往一到了星期六,日历上已经赫然是星期日了,而到了星期一,也仍旧是一张红字的星期日,星期二也仍旧是星期日,或许是因为过了这一天之后,在潜意识里仿佛有点懒得去撕它,所以很容易忘记做这桩事情。五太太是反正在生病,病中光阴,本来就过得糊里糊涂的,所以也不会注意到这些。
五太太那只猫怀着小猫,后来没有多少时候就养下来了,一窠有五只,五太太一只也不预备留着,打算谁要就给谁。小艾便想着,等看见金槐的时候要告诉他一声,但是这一向倒刚巧没有机会见到他。已经有好两个星期没有看见他出来洗衣服了。近来天气渐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