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樾忍受了太多孤独。
她躺在急诊的病床上,四肢瘫软神志不清,此情此景最适合写一段悼词,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可怜人,她短暂的人生中叁分之二的光阴都在与孤独共舞。
的确是这样,父母离异,监护人丁老师忙于学术,忙于办展览,教得桃李满天下,却把女儿扔去全日托,小餐桌,辅导班,再大一点申请寄宿高中,“我为你付出这么多,我不结婚拉扯你,赚钱送你去最好的学校,你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丁老师的目光透着眼镜,锐利的像锥子,“跟你爸爸一样没出息,听见没!不许哭!”
于是像溺水一样,方清樾被母亲按着越沉越快,她绝望地发现自己的确又闷又笨又懦弱。高烧煅出了无数记忆残片,有的没的都打着旋在她眼前放大,从儿时拍着家门大哭,母亲虎虎生风的巴掌,到异国的漫天大雪,镜头一闪就到高贵奢华的婚礼,具化到谢颖满足的笑,笑容对她不屑一顾,还有像蚊子一样追着她吸血的,同情、厌恶、幸灾乐祸等等的目光。它们都一遍遍反复羞辱着她。
她攥着手,像在捏仇人的脖子,里面冷腻腻的全是汗,过了一个世纪这么长,有人帮她松开,用热毛巾慢慢擦拭,方清樾睁开眼睛,就着深夜的一盏孤灯看清是江澜。
就像座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