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子睡着了,睡颜里透着几分稚气,比醒着的时候看着顺眼。
待水凉透之后,这样是十分容易着凉的,他太不仔细了。
何当归虽然没有当“孟夫人”的觉悟,却很有当丫鬟的自觉,远远观望着他确实是睡着了,不具攻击性与杀伤力,也不会用那种烫人肌肤的眼光描摹她了。于是她找到干净的白布,悄悄地接近他,轻轻地从温水中抬出他船大的脚掌,用布吸干水渍。因为他的健躯看上去十分沉重,她料想自己不能搬动,也就不挪动他,让他就那么半挂在床上睡着,只往他的颈下垫了个豆米枕头,又去太师椅上抱了一张白虎皮盖在他身上。
等做完了这些事,见他没有被惊动,她就去倒了那盆洗脚水,又去晾上擦脚布,回来一看,孟公子还在打鼾,睡中微微勾着唇角,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美事,还“呵呵”了两声。
她既没有睡意,也没有地方可睡,孤零零在门口站着吹了一会儿风,突然想到,白日里这个孟公子盯得紧,连她去小解,他都不怀好意地跟在后面,使她心惊肉跳。这种情形下,她根本不能离开,就算跟他明明白白地说,母亲之死令她心灰意冷,又没有别的亲友可投靠,因此决定捐身入佛门,修一个来世的善果。就算这样的真心话讲给他听,他也未必能懂她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