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乳鸽,心里又开始后悔,自己准备的是否寒酸了些。
过了一个多钟头,天边缓缓驶过来一个黑点,慢慢地放大着、靠近着。等船的人一路欢呼着向前簇拥,一拨人推着一拨人,一拨人挤着一拨人,厉凤竹使出全力也不过勉强站定而已。
这艘船由十里洋场出发,到达九国租界,实际是一趟串联起华东和华北的旅程。南往北来的浪潮中,有许多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肩负重任的神秘人。他们要想顺利地完成任务,首先要过的第一关便是这码头。接船的、卖烟的、扛包的、巡视的,也许都只是表面的伪装。
厉凤竹发现,船越靠近,聚拢的人群就越是复杂。一位穿洋军装的高个子擦着她往左前方挤了出去,她警惕地扭头睃了一眼,见身后有位穿粗布和服的中年女佣。
此二人正当光明地亮出身份,自然不会是任何人的眼线,但却惊动了她的神经。
轮船“呜呜”地一路叫了过来,提着大包小包的旅客早已候在了甲板上,一路挥舞着双手。隔着码头的波涛声,游子与亲人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欢呼、回应。十多天的海上漂泊,安全抵达便是胜利、便是凯旋。
船锚抛出一道弧线,噗通一声入水,码头上响起一片鼓掌雀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