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而至的血海深仇却如烈焰熊燃,烧毁了他整个过去,一并地,连那些柔软的思念也被撕裂得粉碎,从此灰飞烟灭,恋无可恋。直到八年后他与她在兰泽山下终于见了面,长大的少女隔着帷帽上的轻纱望着他,只盈盈笑称“先生”。他本以为冷硬如石的心再不会生出常人的悲欢,可那一刻,苦涩难言下的怅然如空,竟是那样的明白深刻。当然,他那时亦料不到,后来当她琴曲奏出,当她关心苍鹰,当她受伤的手指握在他掌心的一刻,肌肤相触,他却又恍惚地觉得,纵是八年的痛与恨如此锥心刻骨,可是他与她,在那一刻的心意相同,一如年少时。
她与他从未见过。
她与他谁也不曾变过。
“少主!”忽有破门而入的撞击声,独孤尚适时醒过神,忙将丝绢收入衣袖,随手执了一卷书简,平静转身。
闯进来的人远非一人,石勒推开门,身后却是本该跟在独孤玄度身旁的鲜卑族老宇文恪和贺兰柬,那两人衣裳泥泞地进来,浑身湿透,异常地狼狈。
“少……少主……”贺兰柬抖抖索索地张开毫无血色双唇。他面色青白,身形瘦削得似只剩得一把枯骨,胸口更裹着厚重纱布,如此也不抵血色浸染,并因夜雨行路、气力耗竭,被石勒和宇文恪搀扶着倒在靠墙的软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