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从门里走了出来，她伛着腰，她扶着门墙站着望着院子门口，她没有看见我。她掉头向园子里走了来，她看见我了，她笑了，笑容变成了皱纹更深刻了。我说奶奶。她笑着回应我。我说奶奶。她笑盈盈地向我走来了。我笑着望着奶奶。奶奶坐到我身边，她问我什么时候走？我说明天。奶奶说你跑那么远我看不上你了。我笑着说我会抽时间回来的。奶奶说那远着怎么去？我说坐火车去。奶奶眼里有很多不舍，但是我还是要离开。奶奶老了，她还有多少岁月等着她的儿孙们回家呢？可是她只剩下了等待，她再也走不出去，她的世界就是家里的这片小地方。
我在外面转了好久，我来到了院子里，我望着上房，我望着厨房，我望着小房，它们都静静的，它们都有了岁月的沧桑。我要离开了，我说。我要去外面打拼去了，我说。我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说。我要光耀门楣，我说。
天暗了下来，我站在上房的衣镜前面，我望着自己。铁大门响了，爸爸回来了，他嘴里噙着烟嘴儿，旱烟的辣味儿在空气里飘散。妈妈也回来，她背着背篓，胳膊下挟着推耙，她刚添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