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 憩园 > 正文 六
    我跟着朋友走进了下花厅。他的太太正立在窗前大理石方桌旁整理瓶里的花枝,听见我们的脚步声,便回过头来看她的丈夫,亲切地笑了笑,然后笑着对我说:“房子收拾好了,不晓得黎先生中意不中意,我又不会布置。”

    “好极了,好极了,”我朝这个花厅的左面一部分看了一眼,满意地说。我的话和我的表情都是真诚的,大概她看出了这一点,她的脸上也露出微笑。

    我有这样一种感觉:她每一笑,房里便显得明亮多了,同时我心上那个“莫名的重压”(这是寂寞,是愁烦,是悔恨,是渴望,是同情,我也讲不出,我常常觉得有什么重的东西压在我的心上,我总不能拿掉它,是它逼着我写文章的)也似乎轻了些。现在她立在窗前,一只手扶着那个碎磁大花瓶,另一只手在整理瓶口几枝山茶的红花绿叶。玻璃窗上挂着淡青色窗帷,使得投射在她脸上的阳光软和了许多。这应该是一幅使人眼睛明亮的图画罢。我知道这个方桌就是我的写字桌。床安放在屋角,是用匟床铺的,连踏凳也照样放在床前。一幅圆顶的罗纹帐子悬在床上。床头朝着窗安放,我的皮箱放在床头一个方凳上;挨近床脚,有两张沙发,中间夹放着一个茶几。

    她的手离开了花瓶,身子离开了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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