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苦苦地糟蹋他自己?”我逼着问道,我不给他一点思索的时间。
“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黎先生,你不晓得,人走错了一步,一辈子就算完了。他要回头,真是不容易。我们三老爷就是这样。他的事情我一说你就明白。他花光了家产,自己觉得对不起一家人,后来失悔得不得了,又不好意思用儿子的钱,就藏起来,隐姓埋名,不肯让家里人晓得,却偏偏给小少爷找到了。小少爷常常送钱给他,送饮食给他,折花给他,小少爷在我们公馆里头折的花就是给三老爷送去的,三老爷顶喜欢公馆里头的茶花。”
我知道李老汉讲的不全是真话,他至少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我并不放松他,我接着又问一句:
“你们三太太跟大少爷怎么不管他呢?”
李老汉把头埋得更深一点。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我默默地坐在他的对面,我的眼光掉向着街心。几个提包袱、抱小孩的行人从门前走过。我听见一个男人的粗声说:“快走!敌机来啦!”其实这时候还没有发紧急警报。
李老汉抬起头来,泪水还顺着他的脸颊滚,白胡须上面粘着的口水在发亮。
“这件事我也不大明白。大少爷自来就跟三老爷不大对。卖公馆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