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翻白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他不是我的儿子。’堂屋里头只剩下他一个人,我走到他面前,拉住他一只手。我说:‘爹,我是你的儿子。’他埋下头看了我好一阵。他说:‘我晓得。唉,这是我自作自受……我们到花园里头去看看,他们就要卖掉公馆了。’
“爹牵着我的手走进花园,那个时候花园的样子跟现在完全一样。我还记得快到八月节了,桂花开得很好,一进门就闻到桂花香。我跟着爹在坝子里走了一阵。爹忽然对我说:‘寒儿,你多看两眼,再过些日子,花园就不是我们的了。’我听见他这样说,我心里也很难过。我问过他:‘爹,我们住得好好的,为什么二伯伯他们一定要卖掉公馆?为什么他们大家都反对你,不听你的话?’爹埋下头,看了我一阵,才说:‘都是为钱啊,都是为钱啊!’我又问爹:‘那么我们以后就不能够再进来了?’爹回答说:‘自然。所以我叫你多看两眼。’我又问他:‘公馆卖不掉,我们就可以不搬家吗?’爹说:‘你真是小孩子,哪儿有卖不掉的公馆?’他拉我到茶花那儿去。这一阵不是开花的时候,爹要我去看他刻在树上的字。就是我刚才看的那几个字。我们从前有两棵茶花,后来公馆卖给你们姚家,”(他的眼光已经掉回来停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