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生存如此之难。忆及当年被西凉人掳掠,她亦没有象现今这般茫然无助——是啊,当年她深知李俶会想尽办法救她脱困;而现在,他可知她还活在世上?就算知晓,他又能如何?她的适儿,她骨中之骨,血中之血,已有四个月,他长胖了么?长高了么?长变了么?
无论如何,她要生,她不要死。至少,要让她再见他们一面,摸摸他们的面庞,闻过他们熟悉的气息……
这方圆数十里不见灯火人家,唯皓月当空,清泠孤寂。长夜里踽踽独行,甚或比白日行路方便安全。人,本是天地间踽踽独行的过客,惟有幸运者,找寻到心领情盍之所属。
孤身行进在这荒凉阴森的道路上,怎不要心惊胆怯、毛发为戴呢!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有松鼠在高大的树上蹿来蹿去,还是更多不知名的生物,在夜晚中发生窣窣怪异声音,仿佛如影随形,如魅如真。
沈珍珠越走越是心慌,情急步乱中连连跌了几交,跌得她头昏眼花,不辨天南地北,其实不过行了一里二里路,她就筋疲力竭,倚着一棵大树喘气不已,胸怀伤口处再次隐隐作痛,忙从怀里取出药瓶,生生咽一枚下去,方觉有所好转。困累交加之下,就此倚着树干慢慢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