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这种事她长年累月在做,过去是这般侍奉养父母,如今又在老夫人跟前侍疾,她行事素来小心仔细,偏偏今日趁着三叔在此,她便如此进退失度。周莺心里一阵懊恼。
春熙忙接过周鶯手里的碗,见她裙子给药汁弄污了,小声劝她:“姑娘快去换件衣裳,免得着了凉。”
老夫人朝她摆手,温笑道:“傻孩子,没甚么紧要,叫下人收拾着,你快去吧。”
周莺目光落在那个始终没回过头的墨色背影上头,紧了紧袖中的指头,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六年了,她还是会怕他。
多少回在梦中,见他提着剑,满脸是血地回过头来。那深邃的眼中没半点温度,淡漠得像常年不融的坚冰。
周莺快步走出了锦华堂的院子,天上飘着细细的雪,她的贴身婢子落云追上来,在她肩头搭了件兔毛滚边缎面披风。周莺盯着给药汁弄污的袖角,低着头道:“落云,待会儿跟春熙姐姐说声,说我晚些过来?”三叔好不容易来一回内院,就撞上她这样的莽撞,周莺不敢再触眉头。
落云叹了声:“姑娘还是不安心么?您在安平侯府这么多年,谁人不将您当正经主子?虽无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