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眼望着面上云淡风轻的人。
浴桶里滚热的药液熏蒸得她的颈子面颊都带了红,懒懒的模样透出不多见的妩媚。可惜这般春色,落在那人眼中,与山水自然一般无二。上官凤姝眼眸一垂,心里不甚痛快面上却勾起抹笑,仰身将一身玲珑都露在了淮瑾眼前。
年轻的小僧人眉目敛笑,面上毫无动容,只轻声说,“殿下何苦这般作践自己,伤口见了水如何好得起来。”他的一双黑眸沉寂如墨,直直与凤姝对视,坦荡荡,干干净净,毫无杂念。
是了,他的眼中,看她与看山看水没有丝毫区别。
凤姝心口一坠,那点儿不痛快化作憋闷,梗得胸口痛。他有什么错呢,他是在修他的道,为了他的佛。
她起身,跨出浴桶,扯下裹身的浴衣囫囵穿上,临出门时回身,上挑的凤眼难得不带调笑,“小和尚,往后便不再要你照顾,主持要是问起,就说我有更顺手的侍人便可。”
她走得毫不留恋,仿佛被伤透了心,才如此决绝。
僧人的指尖掐进掌心,待到那扇木门关上,那立佛般的身体才微微颤抖起来。
他知道自己是对的,却听见心底难过的哭泣声。
他知道她有新的侍人,却没料到是那样一个山石般敦厚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