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的,也绝不是程询的,是父子共有的。
他记得,程询问他,知不知道父亲对于孩子意味着什么。可孩子对父亲意味着的是什么,长子又明不明白?
他不明白。程询现在也没有个明白的样儿。
那就破罐破摔试一次吧。挫一挫少年人的锐气,只有好处。怎么样的人,在官场上都会被打压,他不妨事先给长子一个教训。
横竖他这次辅在三五年之内,应该都不会被人夺位。
终究是他恐惧,那恐惧已经沁入骨髓:如果长子余生都不肯善待自己,一直朝着与自己相反的路走下去,该怎么办?就算荣华依旧,心里不也是生不如死的滋味么?——官场打滚这么多年,连这点儿远见都没有的话,真就是白活了。
前路是冒不起的风险,赌不起的局面,他只能出此下策。
此刻的程询,静静坐在原处,换了个甚为松散的坐姿。
不失望。
不愤怒。
不想再因父亲动肝火。
累了,也是明白没必要了。
他望着上方承尘,许久,想起怡君说过的一句话。
“幼稚。”他笑着引用到眼前事。
再想想父亲的打算,讽刺地牵了牵唇,又轻缓地加一句:“自讨苦吃。”